星期日, 3月 25, 2007

(人物)金庸再修改舊作.燕青.

        (刊登在吉隆坡號外周報)

「書中自有黃金屋,書中自有顏如玉.」這 兩句話最能鼓勵讀書人求取上進.可是,古往今來的許多讀書人,究竟有幾多個能夠博得黃金屋和顏如玉呢?看來廿世紀中就只有金庸一個人,能夠創出這樣的奇 跡.他寫的十多本武俠小說,巳使到他團團然作億萬富家翁;陪伴著他的紅顏知己,不但年紀比他年輕一大截,而且是貌美如花.憑著一枝生花妙筆,黃金屋和顏如 玉,金庸全都擁有了.

如今,金庸巳是高齡七八十歲了,雖然擱筆不再舞文弄墨經巳多年,惟是最近老興不淺,打算把他那十五本武俠小說舊作,全部加以改寫.巳經改寫完竣的,是他最初踏進武俠文壇的一鳴驚人傑作《書劍恩仇錄》.這本武俠小說人物眾多,情節也極熱鬧.坊間消息說:修改本巳經在台灣和香港面世.接著他要動筆修改的,是他自己最歡喜的那本武俠小說《射雕英雄傳》.據說這本小說巳經修改了兩次,惟是金庸自己仍不滿意,所以還未能夠付梓.

《書劍恩仇錄》是在1955年初在香港新晚報(巳停刊多年)開始刊登.當時金庸在大公報做國際新聞的翻譯工作,也以姚馥蘭和林歡為筆名替新晚報寫影評.由於大公報和新晚報同屬一個新聞機構,而且共用一個辦公室,所以兩報的工作人員往往打成一片,恍如同在一家報館工作.

據 說金庸本來沒有打算寫武俠小說,當時的情況就恍如臨時扛槍上陣.那時候,新晚報的副刊有一篇武俠小說,是由梁羽生執筆的,很受讀者歡迎.可是,他在寫完 《草莽龍蛇傳》之後,去了中國遊山玩水而無暇寫稿.新晚報突然少了一篇賣座小說,恐怕會影響報紙的銷路,總編輯羅孚因此十分著急.金庸平時在閒談中,對於 一些武俠小說諸多議論,其中不乏高見.羅孚突然靈機一觸,便請金庸執筆上陣,把議論改為行動,填補梁羽生的空缺.羅總編輯的盛意拳拳,使到金庸無法推搪.

金 庸的第一本武俠小說《書劍恩仇錄》,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硬逼出來的.而金庸這個筆名,也是臨時把自己名字中那個鏞字分拆開來.想不到這個筆名竟然使他名成 利就,甚至把他的本名查良鏞也都掩蓋住了.這篇處女作最初不大受到讀者的注意,刊登了幾個月之後,才恍如倒啖甘蔗的漸入佳境.

在 《書劍恩仇錄》刊登了八個月之後,金庸寫了一篇短文,憶述自己寫武俠小說全屬偶然,甚至第一回開場的那個老者角色,也是他看著報館派來取稿的那個老工友而 聯想起來的.他說:「八個月之前,新晚報總編輯和副刊主編,忽然向我緊急拉稿,說是梁羽生的那篇武俠小說巳經寫完,必須有一篇稿臨時頂上,寫這篇稿的責任 就落在我的頭上.可是,我以前從未寫過武俠小說,甚至連甚麼小說也都未曾寫過,所以遲遲不敢荅應.但兩位老編都是老友,套用《書劍恩仇錄》中的一個比喻, 那簡直是韋駝子和文四哥之間的交情.好吧,大丈夫說寫就寫,最多寫不好便挨罵,還能要了我的命麼?於是一個電話打到報館告訴他們,小說名叫《書劍恩仇 錄》.至於故事和人物呢?自己心裏一點輪廓都沒有.老編很是辣手,馬上派了一位工友到我家裏來,說九點鐘之前,無論如何也要交一千字的稿子,否則明天報上 便會有一大片空白,還要那個工友坐著看我寫.那有甚麼辦法呢?於是第一天我便描寫一個老頭子在塞外古道上大發感慨.這個開頭下面接甚麼全成,反正總得把那 位工友請出家門去.」

金 庸在1957年離開了大公報,進入長城電影公司,以林歡這個名字擔任編劇,也繼續為新晚報寫武俠小說《雪山飛狐》,1958年寫了《射雕英雄傳》.此時金 庸的武俠小說巳經風行一時,受到讀者歡迎的程度,壓倒了比他先走一大段路的梁羽生.若用馬場的術語來說,簡直是把梁羽生拋離了幾條街.當時不少東南亞各地 的華文報紙,沒有知會原作者便爭相轉載,甚至是鬥快刊登來增加銷路.那時候還沒有傳真機,泰國曼谷的華文報竟然不惜工本,請香港的朋友把當天刊出的金庸小 說,以電報形式拍送過去.

《書劍恩仇錄》在新晚報一砲打響之後,另一份也屬於左派陣營的香港商報見獵心喜,亦請金庸替他們寫武俠小說.由於該報的主編也是老友,金庸因盛情難郤,便替商報寫他的第二篇武俠小說《碧血劍》,也一樣受到讀者歡迎.

及 至金庸創辦明報,肥水不流別人田,便只替自己的報紙寫武俠小說,新晚報和商報的讀者,如果要看金庸的武俠小說,便只好改看明報.那時候新晚報刊登完《射雕 英雄傳》,金庸打鐵趁熱,便在明報推出續集《神雕俠侶》,搶去了不少新晚報的讀者.他的武俠小說果然很有號召力,使到明報出版之後,便立於不敗地位,終於 在香港報壇中佔上一席位.

金庸寫完了《鹿鼎記》,便宣佈封筆不再寫武俠小說.他一共寫了十五本武俠小說,除了《越女劍》之外,他把那十四本長篇武俠小說書名中的第一個字抽出來,做了一副對聯:「飛雪連天射白鹿,笑書神俠倚碧鴛」.

金 庸要修改他的舊作,其實巳經不是新聞了.因為在這些武俠小說每次再版發行時,他都會把書中的文字和情節修改一番.最大規模的一次,是在1974年至 1975年間,他把《書劍恩仇錄》修改得幾乎像重新寫過一樣.據當時替金庸校對稿件的明報副刊編輯蔡炎培說:「到了第三次校樣,金庸仍然改得一塌糊塗,害 得我和排字房的工友叫苦連天.」

能 夠在舊作再版時加以修改,看來整個文壇中就只有金庸一個人能夠做得到.因為別些作家把作品交給出版社印行,就只有第一次排好字的校樣會交給作者校閱,倘若 修改得太厲害,出版社和排字房便會嘖有煩言.印書以後,即使書藉暢銷,再版一百次,作者也只能多拿版權費,郤不可以向出版社提出要把情節和文字加以修改. 因為這樣的修改一次,便要重新排字和校對,出版社須要再次投下人力和財力,甚至比另出一次新書還更麻煩,出版社方面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荅應的.

而 且,在出版社的立場來說,這也不是生意經.因為巳經看過這本書的讀者,是不會因為經過修改之後,又再掏腰包去買新版書來再看一遍,看它經過修改之後,究竟 好處在那裏?倘若是新讀者,只要對金庸的武俠小說有興趣,便會買來看,更不會理會那是舊版書抑或是經過修改的新版書.因此,像金庸那樣的把舊作重新修改來 再版,在出版社的角度看來,那確實是很勞民傷財的事.

金 庸能夠做得到別些作家不能做的事,那是因為他自己是出版社的老闆.既然身為老闆,就算把整間出版社翻轉過來都可以;只要老闆過癮,就可以不管是不是生意 經.橫豎他那十五本武俠小說,除了賣書之外,還收過不少次電視和電影的版權費,早巳賺得盤滿缽滿了.只要金庸自己歡喜,花一些錢來重新排字和校對,那又算 得甚麼呢?

金 庸把舊作加以修改,在他自己看來,確是很有道理的.因為當年寫《書劍恩仇記》時是匆促上馬,那時候他還在大公報上班,小說是下班以後在家裏寫.未寫之前, 心中可能只有一個大綱,但在下筆之後,便會想到那裏寫到那裏,這都是寫作人的一般習慣.到了他寫《神雕俠侶》時,那就更加不得了.因為此時他巳經創辦了明 報,除了要管理報社的行政,每天還要寫一篇社論.據說有些時候,所有新聞都巳經編好了,就等著查社長的那篇社論或者武俠小說才能拼版.於是,所有的排字工 友都來到社長室的門外等候,因為他們要排完社長這兩篇大作才可以收工.

金 庸的工作那麼忙,而他還能每天寫出那一千多字的武俠小說連載稿,真是很不容易.因為報紙除了新年休息一天之外,全年都要出版;換句話說,金庸也就全年都沒 有機會休息.人畢竟是血肉之軀,有時也會傷風咳嗽,心情好壞亦會影響寫作情緒.但為了那篇武俠小說要趕著見報,這天無論寫得好壞,都要硬著頭皮把它發到排 字房去.  

曾 經聽過一位報界前輩告誡某作家說:「辦報第一件事是要有,第二才要求好.閣下的文章確實寫得很好,可惜時常斷稿,我的報紙不能因此而開天窗,或者等到大作 來了之後才出版.你說是嗎?」經過報界前輩這樣提點之後,那位作家以後便不敢再斷稿了.就算自己覺得這天所寫的不大滿意,郤也要把稿子交出去,這就是第一 要有、第二才要求好的道理.相信當年金庸每天把那篇武俠小說的文稿交給排字房時,也會有著像那位作家一樣的感受吧.

以 前的報章一定有小說版(近來小說版巳經在報章上陸續消失了),而且都是長篇連載小說.報社對於這一版很重視,認為是報紙銷路的保證.因為每篇小說都會擁有 固定的讀者,他們為了追讀某位作家的小說,便每天都買這張報紙來看,使到報紙能有穩定的銷路.金庸的武俠小說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,當年他創辦明報時,一切 都極簡陋,新聞和其他內容,與其他經巳根深蒂固的報紙是沒法相比.許多讀者買明報,就是為了要追看他的那篇武俠小說.

幾 乎所有在報紙上寫長篇連載小說的作家,都不是把整本小說寫完了,才交給報社發表的.他們習慣了每天寫一段,執筆時才構思情節.有些作家還會同時寫幾篇小 說,分投幾份報章.偏偏大多數寫作人都有這樣的壞習慣,往往要等到最後交稿的期限,才能下筆為文.所以行中人說:寫稿的靈感是逼出來的.

巳 故好友臥龍生所寫的武俠小說,每一本都超過百萬字.全都是每天一段那樣的寫出來.當時他的文稿,除了在台灣報紙刊登之外,還要交付外地報紙發表.到了將近 截郵的時候,他才趕到郵局去,就站在櫃台旁邊寫稿.那時還沒有複印機,他便使用複印紙.寫完之後,一份套進信封,立即投入郵箱;另一份便帶回去本地的報 館.他的稿還要附上插圖,拍檔的畫家此時也趕到郵局來,得知當天的小說內容,畫家便也在櫃台上即席揮毫.由於臥龍生在台灣算得上是個名人,郵局的職員認得 他,便破例的把辦公桌讓出來,讓他們兩人伏案寫稿繪畫.這樣的寫稿方式,也該算是文壇佳話了.

巳 故的香港成報社長何文法,未曾做報館老闆之前,也是寫小說和編副刊的,他就很重視報章裏的長篇連載小說.他知道讀者買了報紙之後,看到自己每天追讀的那篇 小說沒有刊登出來,而只看到「作者因事,暫停一天」的啟事,便會十分失望.因此他想出了一個方法,請來了一位被稱為「文壇鬼才」的作家呂大呂.他在報館不 需要做任何工作,每天只是閱讀成報的每一篇小說.遇到有作家因事未能供稿時,他便動筆把那篇小說續寫下去,等到那個作家繼續來稿時,他便算是完成了任務. 因為有他坐陣,成報的長篇小說版永遠都不會刊出「作者有事,暫停一天」的啟事.而讀者只要那篇小說沒有斷稿,便會看得津津有味,郤沒有人理會這幾天的小說 寫得好不好.看來成報社長何文法就很懂得第一要有、第二才要好的辦報道理.

岔 開話題寫了這麼一段話,只不過是說明了寫長篇小說的作者,長年累月為讀者供應精神食糧的那種痛苦.金庸花上了近廿年的工夫,寫下了十五本長篇連載武俠小 說,其中艱苦的過程亦可想而知.在這段悠長的寫作歲月中,他不可能不生病,也不可能沒有私事或公務要料理,亦不可能不出門去開會或者旅行.因此,在他未能 伏案寫稿的時候,便只好請人代筆,免致追讀他的小說的讀者失望.看來金庸也和何文法一樣,懂得辦報第一要有、第二才要好的道理.

在金庸出外或有事不能寫稿時,通常代他寫社論的是梁小忠.梁小忠可以說是香港報壇的奇人,他曾經做過多間報館的社長和總編輯.除了編報是一把好手之外,寫文章的筆路也很雜.曾經有一個時期,他以賣文為生,每天替各報寫的專欄,加起來有十六個之多,創下無人可及的紀錄.

梁 小忠退休後移民到多倫多去,最近他出版了一本報壇生涯回憶錄,其中有一段是憶述當年曾在明報打工的往事.金庸很賞識梁小忠的文才,要羅致他進明報.梁小忠 問他給予甚麼職位?金庸說是編輯主任.梁小忠問:「為甚麼你不讓我做總編輯?」金庸說:「因為我是社長兼總編輯,在編輯部來說,編輯主任巳是最高的職位 了.」梁小忠說:「我巳做過許多間報館的總編輯,不想越做越回頭.等到你要請總編輯時,再來找我吧!」

中 國政壇的領導人,向來都是抓到了權力之後,便不想放出來.金庸畢竟比中國的領導人開明些,為了要請梁小忠來幫忙,終於把總編輯的職位讓出來.梁小忠除了主 理明報的編務之外,還有一項特別的工作,便是時常代替金庸寫社論.梁小忠真有本領,他寫的社論,無論立場和筆調,別人都以為是金庸自己寫的.

至 於武俠小說,經常替金庸代筆的有兩個人.一個是倪匡,這位大作家就不須向讀者介紹了.另一位是董艷,是上海人,筆名叫做董千里.他在明報的職位是主筆,不 須依時上班,只是有時與金庸打打撲克或者喝茶聊天.金庸喜歡打撲克,作為精神上的減壓.至於與董千里聊天,是因為他讀過許多書,不但滿腹經綸,文章也寫得 很好,兩人海闊天空的閒談,就有著「酒逢知己千杯少」的樂趣.董千里寫過好幾本歷史小說,堪與高陽媲美,只不過高陽著作較多,名氣便蓋過了他.董千里不但 替金庸代筆寫武俠小說,他的政論也寫得很好,遇上金庸外遊,而梁小忠也忙不過來的時候,董千里也會代筆寫明報的社論.

由 於倪匡和董千里都是文壇高手,金庸才會請他們來代筆寫武俠小說.惟是俗語說得好:「老婆是人家的好,文章是自己的好.」他們兩人代筆的那些部份,無論寫得 怎麼好,在金庸看來,總是有點不合心意.俗語也說:「自己種出來的菜,炒來吃會覺得特別香.」何況是筆下的文字,那是很主觀的事情.於是,金庸對於那些不 是自己寫出來的東西,越看便越不順眼.在修改時就把這些部份刪去,重新再寫.

不 過,有些情節郤也是沒有辦法修改的.在中國掀起文化大革命的時候,香港左派響應國內的形勢,在香港發動向港英政府抗爭,不但大隊人馬上街遊行示威,包圍香 港總督府,還在街頭隨處放置炸彈,傷害無辜市民.當時明報的社論對於這種殘酷行為大肆抨擊.左派放出聲氣,要對金庸不利.電台評論員林彬就因為喝罵左派的 暴行,而被暴徒把他燒死在汽車裏.古語說: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」,金庸是「君子」,他借著開世界報業會議為名,溜去了山明水秀的瑞士,一住便是幾個月,等 到了事態平靜之後才回來.

這 幾個月,他所寫的《天龍八部》由倪匡代筆.那時候還沒有傳真機,倪匡不能把代筆的稿件傳給金庸看,所以金庸也不知道倪匡寫的是甚麼.到了金庸回來後,倪匡 對他說:「社長,很對不起,我把阿紫的眼睛弄瞎了!」其實,倪匡這段情節確實寫得很好.因為阿紫瞎了眼睛之後,性格由此大變,覺得全世界都虧負了她似的, 行為詭異殘暴;也就因為她成為了一個殘疾人,使到俠義為懷的喬峰心中更加歉疚,把她照顧得近乎縱容.這麼一來,才會發展出以後曲折離奇的情節.因為《天龍 八部》的修改本還未面世,不知道這一段情節有沒有被金庸刪掉重寫;但看來他要把阿紫的眼睛復明起來亦不容易,除非是把這本小說的下半部重新再寫過.

金 庸要把自己以前所寫的武俠小說重新修改,當然也有著不得不改的原因.例如在1966年1月,香港《海光文藝》的創刊號中,有一篇文章,題目是「金庸梁羽生 合論」.文中有一段是這麼說:「金庸很少用回目,《書劍》中他每一回用七字句似是『聯語』的『回目』,看得出他是以上一回與下一回作對的.偶爾有一兩聯過 得去,但大體說來,經常是連平仄也不合的.就以《書劍》第一二回湊成的回目為例,『古道駿馬驚白髮,險峽神駝飛翠翎』,『古道』、『險峽』都是仄聲,巳是 犯了對聯的基本規定了(《碧血劍》的回目更差,不舉例了).大約金庸也發現作回目非其所長,《碧血劍》以後諸作,就沒有再用回目,而用新式的標題.金庸的 小說最鬧笑話的還是詩詞方面,例如在《射鵰英雄傳》中,就出現了『宋代才女唱元曲』的妙事……」

所 謂「宋代才女唱元曲」,就是指《射鵰英雄傳》女主角黃蓉與「漁樵耕讀」中的樵子唱荅《山坡羊》曲子,以及黃蓉所荅唱的那首,并非金庸代書中人物所作,而是 引自前人的作品.前者出於張養浩,後者出於宋方壼,二人俱為元代散曲的名家.書中的黃蓉是宋末之人,當時成吉思汗還在人世,時間該在1227年以前,然 而,張養浩出生於1269年,宋方壼更在張養浩之後,試問黃蓉如何能識唱幾十年後的歌曲?

這 篇文章指出金庸武俠小說中許多缺點和錯漏,甚至很不客氣的說,有許多地方簡直是不通.該文作者的筆名是佟碩之,最初有人以為是金庸與梁羽生兩人的好友羅 孚.到了1988年,羅孚在北京的《讀書月刊》寫了一篇《俠影下的梁羽生》,才揭露了那個對金庸談長道短的佟碩之,原來就是梁羽生.梁羽生寫文章大揭老朋 友金庸的瘡疤,是不是出於一股醋勁呢?因為他寫武俠小說比金庸先行一步,後來反而被金庸的風頭蓋住了,這一口氣彆在心頭,因此非要吐出來不可.怪不得有人 說:「文人相輕,自古巳然,於今為烈!」

金 庸巳被稱譽為武俠文壇的一代宗師,又被稱為金大俠,被老友長譏短諷,心裏當然很不舒服.惟是梁羽生的論述郤是有根有據,言之成理,金庸縱然有著一枝生花妙 筆,無奈被人抓著了痛腳,啞子吃黃蓮,只好在心裏叫苦.因此,他把舊作大肆修改,就是要把這些貽人笑柄的地方改正.有了年紀而又向來自負的金庸,當然不想 自己這些「藏諸名山,留於後世」的大作,給予後人一個笑柄.

一般讀者看武俠小說,只不過是過眼雲煙,難得金庸那麼執著,要把它修改得盡善盡美.有人以為金庸花那麼大的工夫,可能會是吃力不討好,就像書法講究一氣呵成,修改得太過圓潤,反而失去了筆鋒和勁道.
  
  甚麼叫做小說?我以為《三國演義》開頭的那首詞,便巳經解釋得很明白了.

「滾滾長江東逝水,浪花淘盡英雄.是非成敗總成空;青山依舊在,幾度夕陽紅.

白髮漁樵江渚上,慣看秋月春風.一壼濁酒喜相逢;古今多少事,都付笑談中.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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