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日, 6月 18, 2006

(人物)給歷史開一個玩笑──


華裔寡婦買下三藩市最大報紙 
(刊登在吉隆坡南洋商報)   

  《三藩市觀察家報》是把三藩市包括在內的洛磯山區兩大英文報之一,在一百多年前便巳出版,一向掌握在美國鼎鼎大名的傳媒世家赫斯特家族(William Randolph Hearst )手中.

  創辦這份報紙的赫斯特,在一百多年前曾率先把中國移民稱為“黃禍”(Yellow Peril ).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,這份由他創辦而且曾經大叫“黃禍來了”的報紙,後來竟然會落在一個中國移民的手中.這就好像是給歷史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.
  
  能夠買下這份在美國西部很有影響力的報紙,不是甚麼巨大的出版集團或者是喧赫財團;而是一位在四十年前才移民到美國去,當時還要為生活打拼的台灣婦女,名字叫做李邦琴.

  李邦琴的祖藉是湖北漢川,祖上是開布店的.父親李為驤在法國學習鐵路工程,回國後便隨著興建鐵路四處為家.她是父母十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.
一九四九年,她隨著父母從中國大陸遷居台灣,讀書時成績一向優異.後來考入台灣政治大學讀邊疆政治系,全系就只有她一個女生.

  在大學裏,她被稱為校花,追求的人不少.自從認識了從美國回來有著新聞碩士銜頭的方大川,她便芳心有屬.方大川在台灣曾在《少年中國晨報》、《新生報》和《世界日報》任職,結婚後,便帶著美麗的妻子前往美國.所以,李邦琴名正言順的是個中國移民.

  由 於方大川是個新聞工作者,他一直夢想著自己能擁有一份報紙.若是要創辦一份華文報紙,那是比較輕而易舉.但在他們夫妻倆商量過之後,認為華文報紙只能夠聚 攏華人,傳播鄉情.而在美國這一個英語社會中,華文報紙郤永遠無法成為主流的聲音,因為美國人看不懂華文報紙.如果要主流社會顧及到你的存在和傾聽你的聲 音,那就一定要辦英文報紙,中國人絕對不能只在唐人街生存.

  一九七九年,他們夫婦合力創辦了一份《亞洲人周刊》( Asian Week ),讀者群就不只是華人,連韓國、越南、日本等亞裔也都包括在內.經過十年的努力耕耘,總算有了成績.基地雖然在三藩市,但在紐約、華盛頓、芝加哥、洛杉 磯、夏威夷等地,都先後設立了辦事處.他們的這份周刊,幾乎代表了在美國主流社會裏亞裔的聲音.

  在一九八七年,他們買下了社區報紙《獨立報》 (Indpendent ),這張報紙當時的發行量大約是四萬份,派送的範圍僅限於三藩市的馬賽德公園區( Park Merced ).

  一年以後,三藩市另一份英文報紙《進步報》,因為營運不濟而倒閉.方氏夫婦立即把握這個機會,把原本是四開張的《獨立報》,立即改為對開張的大報形 式,并向全市發行,接收了《進步報》的原有讀者.此後,《獨立報》還出版了中半島地區版.
  
  李邦琴最初來到美國時,在打拼的歲月中,曾經吃過不少苦頭.當時孩子幼小,丈夫臥病三年,她獨自承擔生活的重負.為了補貼家用,她曾經每天去打三份工,還要去醫院給先生送飯.

  到 了事業有成,給予李邦琴最大的打擊,便是丈夫方大川的遽然去世.那時是一九九二年,方家的事業巳發展得很有規模,擁有報業公司、地產公司和商業公司.但依 據中國人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,公司的業務全都由方大川掌管,李邦琴只是從旁協助.這個突然其來的打擊,對於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子來說,是個嚴峻的考驗.

  丈夫去世三天之後,李邦琴便回到公司上班了.當時各部門負責人群集在會議室裏,黯然地等候著她的指示.她對大家說:「我的先生去世了,但地球沒有停頓下來,我們繼續工作吧!」

  方氏集團的腳步果然沒有停頓下來,在方大川去世後一年,李邦琴又一舉收購了原本是芝加哥報業集團名下,在中半島地區覆蓋十九個城市的十一種英文地方報紙.再過一年,方氏集又買下《芝加哥論壇報》辦不下去的聖馬刁七家地方報紙,後來還把這幾家報紙辦得有聲有色.

  到了一九九八年,方氏集團把這七家地方報紙與三藩市的《獨立報》合併,在每一份報都冠上“ Independent ”(獨立),成為全美國非日報的最大報系.  
  一 直以來,在主流社會中,仍然有不少白人對於華人是否有能力去辦好英文報紙表示懷疑.因此對於《獨立報》的批評,多半是來自嫉妒之心.尤其是在三藩市最老牌 的《觀察家報》落在方氏集團手中之後,這種冷嘲熱諷就更加厲害.

  但李邦琴在辦報方面,確實能夠拿得出漂亮的成績單來.而且,她在這一行業中,的而且確是從 無到有,就像當年歐洲人來到新大陸開天闢地一樣,很符合美國人的奮鬥精神.

  其實,方氏集團早在十年前,便巳經覬覦《三藩市觀察家報》.李邦琴很坦 白地說:“由於這張報紙的祖先敵視華人,我們早就有一種收購這份報紙的衝動.”

  到了去年七月,方氏集團開始收購行動,其間風雲詭變,暗流陣陣,歷經坎坷, 受到了白人主流社會的重重阻撓與刁難.直到今年七月才塵埃落定,由法庭判決方氏集團的收購行動是合法和合理.

  談起這一年來的艱辛,李邦琴感慨萬 千.她說:「在的收購過程中,有許多障礙,關鍵是白人高層不願意華人進入英文主流媒體.我開始時,心態也有些不平衡,心裏想:為甚麼你們可以坐在屋裏吃牛 排,而我們只能夠蹲在外面吃餛飩麵?後來我平靜下來,美國雖然有些地方不公平,但還是比很多國家好.你們壓迫我,不許我買,現在我還是買到了.」

  方氏集團是名符其實的家族生意.李邦琴自任董事主席,三個兒子是董事,董事局就是他們四個人.買下了《觀察家報》之後,由方家的次子方以岱擔任社長,目前巳作全面性的改組,採取企業化經營,聘請專業人員辦報.

  李邦琴說:「我在美國生活了四十多年,三個兒子都在美國出生;但我們身上流著的郤是華人的血,那是無法改變的.」
              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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