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五, 11月 30, 2007

(散文)火鍋 

  如今,加拿大的季節巳是寒冬.東部的多倫多開始下雪;西部的溫哥華的溫度,亦降到攝氏零下3、4度.雖然沒有雪片飄飄,但抬頭望去,附近的山嶺都巳經皚皚白頭了.

  這個時候,火鍋固然是食肆的寵兒;許多家庭也喜歡在晚飯時弄個火鍋,一家圍爐,圖個熱鬧.

  火鍋,廣東人叫做「打邊爐」.記得小時候在鄉間,年近歲晚時,家裏就最喜歡打邊爐,因為這時候巳是寒風颯颯.那個熊熊的火爐放在檯中間,爐上放著一個大瓦鍋,把剛從魚塘裏撈回來的鮮魚切成魚片,逐塊放在鍋子裏,僅熟便挾起來送到唇邊.還有從菜地裏摘回來的新鮮蔬菜,也是即熟即食,味道鮮甜極了.最難以忘懷的,郤是一家人團聚圍爐的那種熱鬧氣氛.

  新加坡和吉隆坡是熱帶地方,沒有冬天,只好在飯店裏開猛了冷氣機來吃火鍋,這種滋味我也試過.但總覺得在這種用人工製造出來的寒冷中吃火鍋,沒有甚麼氣氛,只是慰情聊勝於無而巳.我反而喜歡吃那些火鍋店兼賣的海南雞飯.

  台灣市面上,火鍋店很多,款式也很多,最熱門的當然是沙茶火鍋,韓國的石頭火鍋也很受到歡迎.不過,由於這些食肆的用具太過精緻,反而失去了打邊爐的鄉野風味.而且,火鍋用電熱板墊著,連爐火都看不見,亦失去了火鍋兩字的意義.

  不過,在台北我郤吃過一次永難忘懷的火鍋.不是因為食物特別精美,而是同在一起吃火鍋的朋友很對勁.那次是台北一家出版社的老闆在家裏請吃火鍋,座上客都是拿筆桿的朋友,有高陽、諸葛青雲、東方玉、孫玉鑫和慕容美等,一邊吃菜喝酒,一邊談天說地.有時意見不同,便會爭辯起來,展開一場唇槍舌劍.爭辯雖然激烈,郤無礙於友誼.這時候大家的嘴巴都很忙,既要吃菜喝酒,又要爭著說話.一頓火鍋,竟然從晚飯時候吃到半夜三更,好像還未盡興.如今,當年座上諸君子巳有多人作古,再沒有機會共聚一堂了.

  還有使我回味的吃火鍋,郤是在香港上環海濱空地的大排檔,本地人叫做「大笪地」,還有九龍的廟街,稱為「平民夜總會」.每晚報館下班,和幾個同事去那裏幫襯街邊食檔,打邊爐用小炭爐,很有氣氛.最初是瑟縮在寒風中,搓著冰涷的手,但在喝上一兩杯,有些食物下肚之後,便覺得渾身滾熱,豪氣萬千,還要解下外衣.在這種場合,不但不拘小節,即使偶然說一兩句粗話,也不要緊.

  說到火鍋,不禁想起前人的詩句:「綠螘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.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?」
          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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