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散文）俗語不可亂說

（刊登在吉隆坡南洋商報）

　　南洋那邊有許多人說廣府話，當然也說廣府話中的俗語．這些俗語是從廣州或者香港傳過去的，以前是戲班，現在是電視．惟是有些人不明白這些俗語的涵意，隨口便說了出來，實在有失斯文．

　　以前，戲班中人教育度不高，所說的俗語是來自低下階層，含義猥褻，不能登大雅之堂．若是明白了這些俗語的來歷和涵意，相信說的人也會臉紅．

　　近年來最流行的一句俗語是無厘頭，意思是說這個人沒有頭腦，或者做事雜亂無章．香港有所謂無厘頭電影，甚至周星馳也被人叫做無厘頭影星．

　　其實，無厘頭是市井之徒罵人的粗話．因為無厘頭後面還有一個字，這個字是男性的生殖器．這句俗語的意思是：這個人做事沒有章則，或者沒有頭腦，就好像生殖器沒有了前面的那一部份一樣，盲眼蒼蠅那樣的亂碰亂撞．但有很多人不知道這是一句粗話，還時常掛在嘴唇邊以為是時髦．

　　南 洋那邊的廣東人，把小孩子叫做斗記，這句話是由戲班傳來的．因為戲班道具中的洋娃娃，演戲時用來當作嬰兒．有一齣戲叫做「百萬軍中藏阿斗」，由扮演趙雲的 武生，把洋娃娃綁在腰間，殺出千軍萬馬的重圍．那個洋娃娃便當作是劉備的兒子阿斗，於是戲班便習慣了把這個做道具的洋娃娃叫做斗記．這句話由戲班流傳到南 洋來，於是那邊的廣東人，便把小孩子叫做斗記了．

　　我初到吉隆坡的時候，一位朋友向我介紹他的家人，說道：「這是我的斗記．」這種稱呼只是流行於南洋一帶，香港和廣州的人，郤沒有把孩子叫做斗記的．

　　我 對於戲班的行規和術語很熟悉，便覺得把自己的孩子稱為斗記，實在有些不妥．因為那個斗記就是三國時代劉備的兒子，被後人譏為扶不起的阿斗．他不但斷送了父 親的基業，被司馬懿捉了去做俘虜，還說出了「此間樂，不思蜀」那樣不爭氣的話．凡是父母，都會望子成龍，豈能把自己的兒子，叫做沒有出息的斗記．

　　「你係得嘅！」本來是句稱讚別人的好話，但還是以少說為妙．廣州以前有個下等妓女叫做雞仔鳳，接客的時候，不斷誇讚對方的實力雄厚來搏取賞錢，於是在工作時便頻頻說道：「你係得嘅！」後來其他妓女也加以仿效，於是這句本來不堪入耳的話便流行起來了．

　　「大 碌咯！」也是出於下等妓女口中，她們遇到雄偉的嫖客便會驚呼：「大碌咯！」．這句話因為太過猥褻，廣州人便改為「大鑊咯！」意思是遇到意想不到而很難應付的 事情．有一次，我在新加坡聽到一位高尚的女士說：「今次大碌咯！我的鎖匙留在汽車裏．」言者無心，聽者有意，我想到這句話的來源，也不禁臉紅起來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