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散文）緊張與悠閒

（刊登在吉隆坡南洋商報）

　　以前在香港，有一位外地來的朋友問我：「是不是大多數的香港人都不須要做事？」我覺得他問得很出奇，便反問他：「何以見得？」他說：「香港人起來便去喝早茶，午間喝午茶，接著便是吃晚飯和消夜，整天都泡在茶樓裏，那裏還有時間去做事？」

　　也 難怪他會這樣說，事實上，香港人真的花了許多時間在茶樓裏．但他們不是沒有做事，喝茶便是他們做事的方式．別的地方，談生意是在辦公室，香港人談生意郤喜 歡在茶樓．早上喝茶看報紙，查閱金融行情和刨馬經，這些都是事前準備；喝午茶是和行家聯絡、交換情報或者談生意，晚飯消夜是應酬客戶，打好關係．信不信由 你，香港有許多生意郤是在茶樓裏談成的．尤其是做經紀的，每天更非要在茶樓裏兜兜轉不可，因為這裏便是他們的辦公室．

　　香港的生活節奏快速，連走路都好像跑步似的．外省人有句俗語叫做「鴨子划水」，拿來形容香港人的生活就最恰當．鴨子浮在水面好像很悠閒，其實牠的兩隻腳郤不停地在水裏划動．香港茶樓有人滿之患，其實他們就是在做事．

　　來到加拿大以後，覺得這裏的人才是真正的悠閒．在溫哥華市中心區，整條百老匯大街都是商業大廈，但路旁全是咖啡室．咖啡室都賓客如雲，尤其是在陽光燦爛的日子，這裏的顧客一坐便是大半天．有些是三兩好友在聊天，有些只是獨個兒在看街上的行人或者打瞌睡．

　　這 裏的人不只是生活悠閒，即使在工作的時候，態度也很悠閒．只要走進銀行，便會覺得這裏的服務真的慢得像蝸牛上樹．即使有人在大排長龍，職員郤把鈔票一張一 張的數給顧客，有時還會不厭其煩的多數兩三次．辦完了事又再和顧客聊幾句．排長龍的顧客都很有耐性，因為大家巳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．

　　這種情形一定不會在香港出現，銀行職員的辦事效率很高，數鈔票甚至快過機器，工作時當然更不會和顧客閒話家常了．

　　內 弟從澳洲來探望我們，他說那邊的生活節奏比加拿大還要慢．一般人上班不久便是小休，人手一杯英式奶茶，一邊喝一邊聊天，櫃台前面排滿顧客，他們郤是視若無 睹．下午也是如此，又是杯不離手的喝奶茶，還會來一件蛋糕．由於薪酬以週薪計，到了星期五下午，大家便借故早退，而商場和酒吧則客似雲來．他還說笑的道： 「若是你在加拿大看不順眼，去到澳洲你便會爆血管．」